“他晕倒的时候还有意识，可没有人发现他，他是活活痛死的……”

　　女人的声音微微发颤，刺得许曦绵眼睛猩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傅柯霆站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肩上下不停地摩挲，以示安慰。

　　许曦绵脑中不停地闪过宋瀛的脸，她不停地质问着自己为什么她没有早点察觉他的异样，为什么没有在他需要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傅柯霆能感觉到女人身体的颤抖和心里无尽的绝望。

　　他知道，此刻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缓解许曦绵的痛苦。他只能默默地陪着她，让她知道，她并不孤单。

　　就像十二年前一样。

　　“熙熙，我们去看看他吧。”傅柯霆轻声说道。

　　许曦绵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再顾不及其他。

　　她看过太多人离开，可她依旧无法接受。

　　许曦绵点了点头，声音沙哑道：“好。”

　　两人驱车前往墓园，一路上，许曦绵的目光都落在窗外的风景，心中却是一片荒芜。

　　云山墓园。

　　雲安市山村里一处极不起眼的墓地，便是他的葬身之处。

　　许曦绵望着墓碑上男人微笑的脸，宋瀛总是如此，笑不露齿，看着总叫人心里暖暖的，可此刻她却心如刀绞，整个人恍若被抽空，连哭泣都变得无力。

　　她慢慢上前去，蹲下身轻轻地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宋瀛，你怎么这么傻呢？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许曦绵哽咽地一字字从沙哑的喉咙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显得苍白无力。

　　傅柯霆站在一旁，久久没有出声。

　　许曦绵生命里的人一个一个离开，只剩下他了……

◇ 第三十章

　　两月后。

　　秋意渐浓，滨海别墅的树叶开始泛黄，轻轻飘落。

　　许曦绵的心情也随着季节的变换，从仲夏的热烈逐渐转为了深秋的沉寂。

　　她时常独自一人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落叶发呆，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哀思。

　　自从得知宋瀛离世的消息后，许曦绵的世界仿佛失去了色彩。

　　她试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但每当夜深人静时，那些与宋瀛共度的时光总会悄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痛不欲生。

　　周末，傅柯霆还未醒。

　　许曦绵换了一身素净的白色连衣裙，那是她很久都不穿的裙子。

　　站在镜前化了一个淡妆，试图掩盖住脸上的疲惫。

　　她想再去看看他……

　　墓园里，秋风萧瑟，墓碑林立。

　　许曦绵在宋瀛的墓碑前停下，凝着照片上的他，泪无声滴落。

　　两个月了，她还是会不断地想起他，是他带她走出了深渊啊！

　　……

　　别墅里，傅柯霆醒来，满屋子寻找许曦绵。

　　他没来得及换衣就准备朝外跑，正当这时李妈从外走进来，一脸狐疑：“先生，你去哪里？”

　　“曦绵呢？”傅柯霆脸色沉得可怕。

　　“太太一清早就出门了，说是去云山看看宋先生。”李妈解释道。

　　闻声，傅柯霆松了口气，可眼里却多了几分冷意。

　　他面无表情，转身回到卧室，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换衣系领带。

　　可站在镜子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忽然顿住了手，随后一拳锤在镜子上，瞬间整个全身镜破碎落地，他的手印出血来。

　　李妈闻声赶来，语气惶恐又焦急：“先生，你怎么了？”

　　傅柯霆没说话，转身径直朝外走，一双眼鸷得叫人害怕……

　　云山墓园。

　　许曦绵失魂地跪坐在墓碑前，眼神空洞无神。

　　傅柯霆走近她，她也没有知觉。

　　“你闹够了吗？”男人冷厉的声音刺入了她的耳。

　　许曦绵转眸望了望傅柯霆，随后收回目光：“宋瀛治好了我的抑郁症……”

　　“所以你后悔嫁给我了吗？你后悔三个月前应该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傅柯霆一字一句质问，就像是剥开了自己的心。

　　“柯霆，你说什么呢？”许曦绵哽咽地站起身，紧紧盯着他的眼，“宋瀛死了，你为什么还在执着这些？我嫁给你只是因为我爱你啊……”

　　傅柯霆冷笑一Finition citron声，眼里又冷又怜。

　　“先是江晔，然后是宋瀛，是不是非得等我也死了你才会看看我？”

　　许曦绵望着傅柯霆，想要伸手去拉他的手，却止不住地发抖：“不是这样的……”

　　“许曦绵，你到底爱谁？”傅柯霆冷冷抽回手质问，声音嘶哑瘆人。

　　男人的话刺进她的耳朵，浑身入骨冰凉。

　　她迟疑了，这一次她真的迟疑了……

◇ 第三十一章

　　男人嘴角微扬，笑得让人发寒，可又笑得苦涩不堪。

　　傅柯霆没再说半句话，只再深深望了眼许曦绵，随后大步往外走，再也没有回头。

　　望着男人的背影，许曦绵的心犹如针扎，四处灌风，冷得无可救药。

　　眼泪流进嘴里，很苦很苦，苦得让她觉得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她在两年前就该死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失魂落魄地一步步往海边走去，每一步都格外迷茫……

　　深夜，滨海别墅。

　　傅柯霆站在落地窗前，神色冰冷地凝着窗外的一切。

　　倏然，桌上的手机震响，是陈助理。

　　“傅总，太太一直在南湾，还脱了鞋袜……”

　　傅柯霆眸色一怔：“南湾！”

　　他飞快挂断电话，发了疯地朝外跑，一路飙车前往南湾。

　　南湾。

　　夜色动人，海风席卷。

　　从墓园出来后，许曦绵就一直坐在海边。

　　任凭冷风刺骨，她都没有丝毫反应，犹如一个木偶一步步朝海岸走去。

　　海水淹了膝盖她也没停下，只一步步往前走，任凭海水将她整个身体盖住，一遍遍地窒息，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倏然，身后一只苍劲有力的手一把拉住她把她往岸上拖，不知多久她才终于回神。

　　逆光下，男人坚实的臂膀印现在她眼前，她却麻木地不知如何开口。

　　傅柯霆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声音里几分祈求，他祈求她好好活下去。

　　“许曦绵，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你知不知道？我不准你再离开我……”

　　许曦绵微怔，两年前跳楼的一幕忽然在脑中闪过。

　　两年前的一切难道都不是幻觉？

　　她轻轻推开男人，不敢置信地开口：“你说什么？两年前我就死过一次了吗？”

　　傅柯霆紧紧握着许曦绵的手，他终于不再隐瞒。

　　他盯着女人脸，或许他说出真相，他们就彻底结束了。

　　可他也像宋瀛一样，只希望许曦绵可以好好活下去。

　　“是，两年前我去英国找你，宋瀛告诉我了一切，是他用自己的命换你重生。”

　　许曦绵瞳孔微震，眼眶一下湿红，她发了疯地推开傅柯霆的手。

　　“不可能，人死了怎么可能复生呢？你骗我……”海水掩盖了她的脚踝，她却没有一丝知觉，只撕心裂肺地喊吼叫着。

　　傅柯霆敛眸，手紧紧攥着拳。

　　声音极度卑微：“熙熙，他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仅此而已。”

　　许曦绵悲痛欲绝，跪坐在地，整个人哭到几近昏厥。

　　傅柯霆上前一把抱住她，Лимонная отделка轻声开口：“你好好活下去好不好？别辜负了他的期望好吗？”

　　许曦绵眼里盈满眼泪，可嘴角却止不住地发笑。

　　“柯霆，我曾经跟他说，他对我的好我都会还给他，可我怎么还啊，我还不起……我还不起。”她一声声斥责着自己，哭声响遍整个南湾。

◇ 第三十二章

　　傅柯霆紧紧抱住她，一刻也不敢松开。

　　“他不要你还，他说这是他欠你的恩。”

　　十多年前，南湾。

　　一个初中生想要自尽，却被一个女孩和她的父亲救下，她送给他星星的挂件告诉他，‘人死后会变成星星，他的父母会一直陪着他’。

　　许曦绵抬眸望着天上的繁星。

　　可她却认不出哪一颗是江晔，她认不出哪一颗是爸爸，哪一颗是妈妈，哪一颗是宋瀛……

　　泪无止尽地流着，直到她再没有一丝力气倒在傅柯霆的身上，沉沉昏了过去。

　　南湾的海风依旧凛冽。

　　傅柯霆抱着昏过去的许曦绵，一步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他的步伐虽稳，但眼背影却流露着深深的疲惫和痛楚。

　　他把她小心翼翼地放进车里，迅速启动车子，朝滨海别墅驶去。

　　车内的氛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只有海风透过半开的车窗，吹拂着两人湿漉漉的发丝，傅柯霆是不是望向后视镜里沉睡的女人。

　　白净的脸上透露着冷凄，牵扯着他的心一起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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