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宣平侯府绝对不能再留沈怜这个罪臣之女当主母了!”老夫人语气坚决。 闻言,顾城安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灯火打在他脸上,映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的声音淡淡的:“此事圣上尚未定论,暂且延后再说。” 连翘一边给老夫人添汤,听到此事,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算计。 回廊上,沈怜已经跪得身子都麻木了,终于等到顾城安从花厅出来。 她抓住他的袍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侯爷,妾身有事想同你说。” 回廊上的灯笼被风吹得晃了晃,顾城安的脚步在她跟前停下。 他的语气不带有一丝情感:“若是为了沈相之事,那便不必再提。” 一句话,将她堵得哑口无言。 他向来就是这样,要么是视而不见,要么是毫无余地的拒绝,清冷淡薄到让她心凉。 沈怜眼神一暗,语气极尽卑微:“侯爷,此事定然是有人栽赃陷害,我父是三朝元老,一品丞相,为何通敌?求侯爷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顾城安深邃眼眸一沉:“沈怜,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我侯府主母,不是相府千金!” 说完,他抽回衣角,从她身旁擦过。 回廊上的灯火将他离去的背影拉长,沈怜跪在地上,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 天牢。 沈怜多方周转打点,才买通衙役,允许她进去探望一炷香的时间。 阴冷的牢房里,她见到了衣衫单薄,蓬头垢面的沈家众人,不由眼眶一酸。 沈家清贵出身,他们何曾受过这种苦? 沈母一夜之间白发丛生,看起来苍老了不少。 “母亲……”沈怜扑上前去轻唤,声音不自觉的发颤。 听到她的声音,沈母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却连头都没有回:“多谢宣平候夫人前来探望我沈家罪臣。” 沈怜心口一痛,沈母的话就像一把钝刀子凌迟着她的心。 此时,一只瘦弱脏兮兮的小手伸出来拉住她的衣袖,小声的说:“姑姑,这里好冷,冬儿不想呆在这里。” 她看着那只小手,刚想伸手握住,她的大嫂却一把将他揽在怀里。 沈怜愣住了,跪在地上,一滴眼泪落在地上无声无息,冲沈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母亲,我一定救你们出去,还父亲一个清白!” 沈母身影微动,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沈怜深深看了一眼牢中众人,脚步坚定地转身离开。 冬儿看着沈怜离去的背影,正要喊她,却被沈母捂住了嘴:“冬儿,我沈家儿郎不惧生死,你切不可让你姑姑为难。” 冬儿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不再说话。 沈怜回到侯府后,径直去了书房,却被侍卫挡在门口。 “夫人请回吧,侯爷吩咐说不见您。” 心底一股粘稠上下翻涌,沈怜看了一眼积雪的庭院。 她双膝一弯,嗑下头来:“求侯爷重审我父冤案!” 第五章定罪 喊了一遍又一遍,书房的门却仍紧闭不开。 沈怜就这么跪在这里,跪了—夜。 她身上堆积雪,早就冻的麻木,声音越来越小至再喊不出。 书房里。 连翘轻轻按压着顾城安的额角,柔声道:“侯爷,姐姐在外面跪了一夜了,再这么跪下去,肯定会把身子跪坏的,要不,我去劝劝她吧?” 顾城安闭着眼睛,半晌才冷淡的“嗯”了一声。 连翘走出书房,看到狼狈的沈怜,眼里闪过一丝快意。 三年前,要不是沈怜,她现在才是侯府的主母。 连翘慢慢走至沈怜身前,没有劝止,反而俯身低声说道:“姐姐,看你这么可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侯爷说要扶我坐,上正妻之位,必须要先除去你背后的靠山相府……” 沈怜被这荒唐的消息骇得怔住了,良久,她才强稳着颤抖的声音:“我不信,侯爷不会这么做。” 她告诉自己,顾城安不是这样的人,她不能听信连翘的一面之词,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慌乱。 这时,一个小厮突然前来通报,宫里有圣旨传来,让顾城安亲自接旨。 顾城安这才终于走出书房,侯府众人在正堂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平候督办罪臣沈清秋通敌一案有功,特赐嘉赏……” 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沈怜耳畔炸响。 直到太监走后,她才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身旁的顾城安。 “为什么?” 她跪在雪地一夜,只为求他一个重审的机会,而他却直接结案,速度快得可怕。 难道真如连翘所说,她父亲的事是他—手谋划? 顾城安错开沈怜的目光,语气冷硬:“通敌书信是本候亲自从沈清秋书房的密阁搜出来的。相府除他之外其余人等皆只判了流放,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最好的结果? 她最爱的夫君,亲手给她的父亲定了死罪。 而她父亲一生忠正,结果家破人亡,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沈怜只觉心口一室,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痛苦蔓延至五脏,她眼里噙着泪,顾城安却未再多言一句,转身离开。 她知道,她的痛,他从来都是不看在眼里的。 这时,老夫人由连翘扶着走到她身边,看向她的眼神毫不掩饰厌恶。 “沈怜,侯府可不能让一个罪臣之女做当家主母。只是圣上赐婚,不得休弃。你若是要脸,就自请下堂吧。” 沈怜不由握拳,指甲都深深陷入了肉里。 “我父亲不会做这种事情,他是被冤枉的。” 老夫人猛地顿了一下拐杖:“你的意思是阿之冤枉你父亲了?” 闻言,沈怜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无言以对。 如果她要为父亲翻案,就是在质疑顾城安办案有误,极有可能会让皇,上降罪于他。 可是……她怎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被冤枉处死?! 老夫人离开后,沈怜呆立在原地,心里绝望、无力、难受种种情绪交织。 这时,云裳突然急匆匆的跑来,带来了—个让她几乎绝望的噩耗。 “夫人,不好了!丞相大人处刑之日忽然提前,今日午时就要在信阳门外处斩了!” 第六章雪落下来 沈怜只觉脑子嗡了一下,有一瞬间的耳鸣。 她的身子晃了晃,什么也顾不得了,起身就往外跑。 从正堂到府门,沈莺什么也听不见,她一直往前跑,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响在耳边。 直到她在门口撞上了顾城安。 那人眉头微皱,眼里是她熟悉的凉薄绝情,如同一柄刀把她的心搅得血肉模糊。 她的父亲,拜他所赐,要被处死了…… 第一次,沈怜见到他,脚步没有停,就这样擦,肩而过。 顾城安本想拦住沈怜,可这一刻,望进她眼底时,他却迟疑了。 那双布满泪水的眼里,曾对他眷恋爱意此刻都化为荒芜,只有—丝茫然的恨意…… 沈怜到信阳门的时候,沈清秋已被压上刑台。 向来整肃的他,此刻却是一身脏破,白发散乱,低垂着头跪在囚场之,上。 “没想到,一代名相落到如此下场。” “什么一代名相,不过是窃国之贼!” 人群中, “爹爹!”沈怜喊了一声,想冲上前,可却被官兵拦在 |